古籍修复:岁月从此不再如昨

期次:2018年第6期   


  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的悄然走红,也把文物修复师这一鲜为人知的职业放到了聚光灯下。其中,古籍修复师被称为“古籍医生”,做的工作是为古籍“看病”。在第23个“4·23世界读书日”前夕,记者走进三明学院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揭开古籍修复神秘的“盖头”。
  有十几道工序,修复一页需要两天时间古籍修复室位于三明学院图书馆二楼最安静的一隅。张维静和张婧凤,两位修复师正埋首于《论语话解》的纸堆中,在灯下如医生般细致地对古书进行着揭、拆、压、包、订……他们一手执坚毫毛笔在待修复的古籍破洞处涂上浆糊,另一只手将补纸迅速粘上填补虫眼,再手工撕出毛边,与虫眼大小基本吻合。配纸所需的补纸很有讲究,需要与古籍书页的纸质、厚薄、颜色相同或相近。“我们修复室里的补纸类型有十几种呢。”张维静说。
  修复古籍,粗略统计有十几道工序,一般来说,修复一页古籍,需要一至两天的时间。古籍交接完后,修复师就要对其进行拍照,标上页码,拆线、洗书、选配修补纸、修补。
  修补是最重要的工序。“需要专注和细心,任何一点失误都有可能毁掉一本古籍。”张维静说,修复古籍要遵循“修旧如旧、最小干预、抢救为主治病为辅、过程可逆”的四大原则。“需要的是一份工匠精神,要有精益求精的理念,还要耐得住寂寞。”
  修补完成后,紧接着就是压平、裁剪、齐栏等。其中齐栏就是将书口的栏线对齐,重新装订成册。装订前需将每一张书页对齐,看似简单,但因有些古籍纸张柔软,让这道工序变得漫长。
  修复的最后步骤是题字。张维静说:“题字就是在新的古籍封面上,用毛笔写上书名、修复师名字和修复的时间。这样一本古籍就基本修复完成了。”
  除了工序多,修复的工具就更多了。骨刀、毛笔、鬃刷、镊子、锥子、喷壶、浆糊……随便一算,就是几十种。这些工具在两位修复师的手中上下穿梭,让一本本破损的古书得以“复活”,得以“续命”。
  对张维静来说,修复完一本古籍就像医生给病人治好了病,是一件神圣的工作;有时,还像是完成一件艺术品,能够获得一份成就感。
  一万余册古籍,最远可追溯至清康熙年间“看了文献室后,你们会对古籍修复更为了解,更能体会这项工作的意义所在。”校图书馆廖老师说。
  推开文献室大门,27个高大的香樟书橱收藏了致用书院、福州东文学堂、全闽师范学堂及之后一百多年的办学历程中传承下来的书籍,其中古籍文献3000多册,民国文献8000多册,以及1912年以前出版的日文藏书近300册,总计12000多册。
  在文献室中央,是四张香樟透明展柜。其中,里面摆放着一本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通志堂刻本,这是三明学院图书馆收藏年代最早的古籍。《通志堂经解》是清代最早出现的一部阐释儒家经义的大型丛书,收录先秦、唐、宋、元、明经解138种,共计1800卷。早年经师、通儒都以拥有这么一部大型丛书为幸。
  “你看,这是我们古籍修复师的‘作品’。”廖老师指着展柜说。记者看到,这是一本清嘉庆丙子(1861年)《孔门师弟年表》刻本,在修复后,虽然书页泛黄,但页面干净,字迹清晰,没有破损、残缺,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有修补的痕迹,几乎做到了恢复原貌。
  在文献室正前方的书写桌上,一本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的蓝皮书,显得尤为厚重。2016年年底,这本被列入“中华古籍保护计划”成果的《三明学院图书馆古籍普查登记图目》正式发行,为文献收藏起到了标杆作用。三明学院图书馆馆长马腾说:“让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我们就是秉持着这样的宗旨来整理、保护学校这批传承百年的古籍文献。”
  修书也是修心,是一次穿越时代的对话补天之手,贯虱之睛,灵慧虚和,心细如发。在张婧凤看来,古籍修复师对于古书的意义,不止在于修复,可以说,每一次与古书的相遇,都是一次穿越时代的对话,自己仿佛置身其中,用心经历、感受那些久远的故事。
  张婧凤是90后,老家在云南,自小就喜欢古典文化,爱穿汉服,爱逛古玩店,毕业于金陵科技学院古籍文献学专业。“爱好成了职业,初心得以实现,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她告诉记者。
  每当捧起自己“治愈”的古籍,张婧凤心头的成就感,冲淡了为之付出的辛劳。她说:“与古籍相遇,是一次可贵的缘分,心灵仿佛与古人来了一次穿越时空的对话,从中感受到了中国千百年的历史与文化。”
  一位成熟的、技术精湛的修复师往往需要十几年的锤炼,许多工艺没有办法用现代的科技来代替。所以,修复师需要在技艺上更加精进,才能在这一行越走越远。??2工作半年以来,张婧凤的“医术”得到了长足进步,能够独立、熟练地“治愈”古籍,她现在修复的是一本清代的《论语话解》。她说:“修复追求的是质,而不是量。我们馆藏还有几千册古籍等着我施展身手呢。”
  修书一定要“静得下心来”“慢工出细活”。张婧凤和她的小伙伴认为,修古籍就像医生做手术一样,每一本书都是一个生命,在垂危之际来到修复师手中,修复师尽全力帮它们续命,让它们得以继续向我们展示过去时光的吉光片羽。
  2016年,张维静参加了在杭州举办的古籍修复培训班,学成回校之后,参与了三明学院古籍修复中心的创建。她说,古籍承载着民族的文脉,古籍修复技艺是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希望大家热爱中国优秀的历史文化,继承祖先留给我们的丰厚遗产。
  (《三明日报》2018年4月25日B1版,记者俞杰聂艺璇文、图)